这样想着,绕过屏风后便刻意放慢了脚步,托起门栓,等了几等,理了理衣衫,才缓缓拉开了房门。
卫勋发誓,他在目光触及她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偏头避开——
还是迟了。
他清楚看见散落肩头的乌发如同入夜湖面,还有微微侧过去的细白脖颈——不是深闺娇养出来的圆润饱满的白,而是过于寡淡的惨白,像掺了灰的雪,像被雨水冲刷后的灰尘,今日或许是因为落雪的月夜装点,落在他眼中的那一瞬,竟然恰似皎月坠湖。
自然,卫勋也清楚记得手指间正在扣上的朴素衿纽,没有任何花样额外装饰,只有不慎刮花的道道指痕。
目光锐利于将士而言是无上的天赋,然而这一刻,卫勋竟有些自恨起敏锐的观察力和记忆力来。
邵代柔倒是没大往心里去,她算是哪根葱呢,哪里能够好命如那些千金小姐,被人瞧上一眼就算是受了莫大的冤屈。
她呢,平日里四处接活计,要挽起裤腿踩浣衣,要抡起衣袖近庖厨,讲究不起。
一步赛过一步快,像是唯恐有什么大事发生。
可是细想一想,眼下还能有什么大事?哪怕天塌了好像都没要紧,更多的都是出乎意料的欣喜,能瞧见就够够称意了。
她扶着门框,尽管手指尖几乎都要掐进墙里,也尽量把语气端得稀松平常:“这样夜了,将军怎么来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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