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窝在柳玉娘怀里,脸颊潮红,唇周与额头却发白,正接连作呕,却因腹中空空,只能吐出一些黄绿色的酸水。

        吐完,他难受得直哭,可才抽噎几下,随即就被更剧烈的呕吐打断。

        好不容易歇会儿,他喉咙里又发出嗬嗬的痰鸣声,鼻孔急促翕张着,突然又吸不上什么气似的,憋得嘴唇都微微发紫了,小手无力地抓着母亲的衣襟,眼神也开始涣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何是好!如何是好啊!六郎,我的儿……”柳玉娘六神无主,哭得涕泪横流,徒劳地用手擦拭孩子衣襟上酸臭的秽物。

        杜家曾是长安显赫的大族,先帝朝时还出过驸马,门庭煊赫了数十年,可这般富贵的人家,倾颓起来也不过旦夕之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听闻杜家与王皇后的舅父柳奭有姻亲,便也理所应当地卷进了这场清剿王党的风波中,杜侍中被罗织了七八桩大罪,在狱中自尽,杜氏嫡支几房也尽数伏诛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婆窃窃与乐瑶讲了这柳玉娘一家子流放的缘故。

        王皇后舅父柳奭当时已居宰辅之位,却仍不满足,他既联结长孙无忌、褚遂良等关陇旧勋,以固中宫地位;又借姻亲之好拉拢外廷官员,形成了足以威胁当今圣上亲政的庞大势力,圣人又怎会不知?便干脆以废王立武为阳谋,以牙还牙,与武后共同扳倒了这些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乐瑶叹了口气,历史上寥寥数语,但落到真实的人身上,却显得残酷,可这种残酷也是无从辩驳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政治斗争从来没有无辜与否,只有成王败寇。

        便如原身的乐家,又如柳玉娘的丈夫杜彦明,他不过是杜家庶支旁亲,平日里只在年节时才与嫡支往来,却也因柳相之故连坐获罪,一家子判了流刑,荣华没有同享,有难倒同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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