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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李老七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了——不对,他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受过苦了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,等老头子一蹬腿,下一任族长就是他李老七无疑,哪里需要他亲自干活?他只管躺榻上抽大烟,再趁上外地谈买卖的时候解了裤腰带上勾阑里转几圈,神仙活得也没他快活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他现在只能老老实实跪在蒲团上,手里麻木地烧着纸钱,看自己年老色衰的媳妇慌慌张张闯进来,蠢是真蠢,平地跑都能被长长垂到地面的白幡拽个跟斗。

        李老七媳妇跌跌撞撞跑到跟前,朝他耳朵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嘀咕了一大堆口齿不清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李老七刚挨了揍,都怪那老不死的东西,他出的办四十九天白事等卫勋来的主意,老东西先前夸他精明能干,卫勋一来就怒骂他出的是馊主意,还举起拐棍就照着背给他来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李老七忙前忙后一整日,硬生生挨了一棍棒,眼下又被这几欲作呕的臭气熏得头晕眼花,还不慎呛了两鼻管子纸灰,眼角余光还不住在人群中搜寻小寡妇的身影,懒得看自己的糟糠老妻,稀里糊涂问道:“你说什么跑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和尚!我说和尚!”李老七媳妇见丈夫还心不在焉,又急又怒,唯恐闹出这么大的事被族长迁怒,一时急火攻心,没忍住扯着嗓子大声嘹起来,“你快醒醒吧!做法事的那帮天杀的秃子!跑啦!全跑啦!”

        原先还闹哄哄的灵堂,倏忽间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邵代柔就在那一线忽明忽暗的死寂里诧异地抬起头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她以为事情不可能变得更加荒唐的时候,一个新鲜热乎的天大笑话又将将冒了出头。

        短暂的寂静过后,周遭一片哗然,有暴起骂街的,有相互埋怨的,有嚷嚷着要去告官的。李老七推开吵嚷的人群急匆匆往门外去,走了几步猛刹住,又急匆匆调头回来,就连这种要紧根节儿上都不忘分出心思嘱咐钱嫂子说:“大爷刚去,你看顾好大奶奶,仔细她伤心过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邵代柔伤心当然是谈不上的,不过慌里慌张确实是一时难免,谁能想到会在白事上闹出这样大的岔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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