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在他繁花锦簇的一生中,她兴许连个值当回忆的过客都算不上。
倒也谈不上酸楚吧,万般皆是命,谁还逃得过命?邵代柔抬臂冲他用力挥挥手,一转身,狠狠心将愈发重的步子从地上拔起来,快步跑回了那间一无所有的窄屋里。
不同于邵代柔那间阴暗霉臭的小屋子,卫勋推开自己的房门,仿佛踏进的是明媚温暖的春日,整间屋子被烛火照得如白日般亮堂。
他说要搬进来,李家上上下下花费了大力气,将屋子拾掇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,卫家家仆也日日都来,里里外外都焕了新。
卫勋摆了摆手,两个小厮顺从地从屋里退了出去。
其他京城里长大的公子哥,房里总是习惯摆上几个人贴身服侍。
卫勋不同,战场上步步惊心,越是近身的地方越是意味着危险,纵使卫家的家仆全都细细筛过底细,大多往上几代人都在卫府或是卫家军里卖命,知根知底,算是信得过,但麻烦这种东西,总是多一分不如少一分的来得轻省。
而且,只是没有人围在身边端茶递水罢了,并不意味着无人照料生活起居,譬如床前的铜熏炉,卫勋不大讲究这些,但熏炉里炭火和香料永远齐全。
他在桌前坐下,一手从暖炉上拎起茶吊,脑海里蓦的出现邵代柔那双满是伤痕冰冷僵硬的手。
想起前日走进她那间黑乎乎的屋子,阴冷潮湿,窗前连个火盆都没摆,人往无尽的昏暗里一埋进去,让人想起的是官宦人家夏日储冰的地窖。
此事实在不方便找李家说道,虽然是李家欺人太甚,可由卫勋出面,无端端干涉人家内院烧炭取暖之事,实在僭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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