岚被疤脸刘挣脱的力量带得晃了晃,瘦小的身体像一片落叶般不稳。她很快稳住了自己,没有看熊淍一眼,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抗从未发生过。她只是默默地蹲下身,伸出那双枯瘦的手,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个粗陶破碗。碗底那层浑浊的水在刚才的拉扯中又洒出了一些,只剩下浅浅的一小汪。
她捧着碗,走到熊淍面前。依旧低着头,枯黄的头发再次遮住了她的脸。她将那破碗,轻轻地、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意味,放在了熊淍依旧僵在半空、布满裂口和泥污的手掌旁边。粗糙的陶碗边缘,还残留着她指尖微凉的温度。
做完这一切,她立刻转身,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,拖着脚踝上沉重的铁链,重新回到她自己的位置上,捡起地上那柄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的短镐,沉默地、机械地开始敲打岩石。
叮,叮,叮……声音单调而微弱,很快又被矿坑巨大的喧嚣吞没。
熊淍僵硬地低下头,看着手边那个破碗。碗底的水浑浊得如同泥浆,映出头顶那片令人窒息的血红色天空,也映出他自己模糊扭曲、如同鬼魅般的倒影。方才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暴怒,被这碗浑浊的水和那个沉默瘦小的身影,一点一点、奇异地浇熄了!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,眼眶瞬间变得滚烫。他猛地闭上眼睛,深深吸了一口气,那滚烫的空气灼烧着肺叶。
他伸出另一只同样污秽的手,颤抖着捧起那个破碗。碗沿的豁口有些硌手。他小心翼翼地将碗凑到干裂的唇边,仿佛捧着的是稀世珍宝。他喝得很慢,很珍惜。那水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铁锈味,滑过灼痛的喉咙,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清凉。
他喝了一半,停下了。
他转过头,目光投向那个在血日下沉默劳作的小小身影……
岚正吃力地挥动短镐,每一次落下,她单薄的肩膀都会剧烈地耸动一下,仿佛随时会散架。
熊淍拖着脚上沉重的铁链,蹒跚地走过去,铁链摩擦着滚烫的地面和碎石,发出刺耳的“哗啦”声。他走到岚的身边,停下。岚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靠近,动作顿了一下,但没有抬头,依旧只是机械地、一下下地挥着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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